贵州黔西南,三叠纪就已制霸海洋的贵州龙,凝固在时间里的记忆
来到贵州黔西南,虽然不免被奇特的地貌奇观、多彩的民族风情迷花了眼,可心心念念的还是去一趟博物馆,追寻三叠纪的远古记忆,探秘早已闻名的贵州龙。却不知,原以为厚重的博物馆,在厚重之余更有奇遇,以至于在几年后的国际博物馆日,依旧能够想起那一日的博物馆之旅。
贵州龙生活在远古的中生代三叠纪,在三叠纪中期达到繁盛,与鱼龙、幻龙、海龙等一同成为三叠纪的海洋霸主,比侏罗纪的恐龙还要古老。贵州龙过着两栖的生活,它大部分时间生活在比陆地环境相对稳定、安全及封闭的浅海岸边,以小型水生动物为食,偶尔也会从海里爬出来,在岸上匍匐前行。
1957年,中国地质博物馆的古生物学家胡承志先生在贵州兴义绿荫村浪幕山上发现了一种被当地老百姓叫做“四脚蛇”的小型海生爬行动物化石,后经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杨钟健研究员研究后认定并命名为“胡氏贵州龙”,这是我国最早发现、研究、定名的三叠纪海生爬行动物化石。这一“世界罕见的重大科学发现”,使得贵州兴义多年来成为古生物爱好者趋之若鹜的地方,如今,贵州龙早已享誉世界,在它的故乡,却依旧能看见它原始的状态。
▼荒野拾遗,科研教授采集化石
为了更深入的探寻贵州龙,我们来到了贵州龙的首次发现地,贵州兴义绿茵村的贵州龙博物馆。还未进入这个看起来有些像传统民居的博物馆,便被工作人员带到了荒郊野岭。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山野之地,脚下却埋藏着诸多古生物化石,而我们,有幸围观了一场贵州龙化石的现场挖掘考察工作。
来自米兰大学的教授Andrea Tintori和美国加利福利亚大学的教授Ryosuke Motani,以及北京大学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的江大勇教授正带领着北大的学生们采集贵州龙化石,他们在这片几亿年前的土地上,轻轻敲开远古的生命密码,专注、忘我,并不因被一群少见多怪的游人围观而停下手中的工作。
我没有跟他们聊发现化石时是何种心情,只是把自己当成透明人,默默的用相机记录零距离的现场,也亲眼见证了一块贵州龙化石的挖掘,教授与学生埋头采集,发现化石的收获完全抵过了考察过程的脏与累。对于古生物学完全没有了解,我不知道他们在考察的过程中会不会觉得枯燥,只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这些用一生的时间做一件事的学者们,无关他们的成就,只在于这一份态度。
▼守护生命,本土学者修复化石
或许是缘分使然,注定了我们对于贵州龙的探访不能停留于表面,在贵州龙博物馆围观了专家教授采集化石,来到兴义国家地质公园博物馆,在封闭的化石修复工作间又目睹了化石修复师一笔一笔修复化石的现场。
我们在博物馆里所见到的那一块块骨骼清晰、造型精美的贵州龙化石并不是它挖掘出来时的化石原貌,而是经过化石修复师精雕细琢后的成品。在化石修复工作间,年轻的修复师用显微镜专注的看着工作台上的贵州龙化石,手中的电动刻刀在化石上一笔一笔细细雕琢。粉尘飞扬,噪音此起彼伏,这实在不是一个容易静下心来的环境,可是他们就是这样,年复一年,做着在外人看来枯燥乏味的工作,用自己极致的热爱与耐心,注入看似重复的生活,开启时间的封印,守护生命的遗存。
他们跟《我在故宫修文物》里的文物修复师一样,都需要这个时代所欠缺的工匠精神,只不过修文物是对历史的守护,修化石则是一场与科学的对话,需要具有回到过去,探索未知的科研精神。没有孰高孰低,只是源于不同的热爱。那一个个修复师,在一次次的修复过程中,也成了资深的古生物学者。头部、牙齿、四肢、脚趾、尾部……他们知道他们所修复的生物每一个部位的特征,如果有缘,在修复的过程中,或许也会有新的发现。
在化石修复工作间待了许久,出去再去看博物馆展出的那一块块化石,贵州龙似乎已经不那么遥远,不那么高冷,变得触手可及。再看那些化石,所想到的,也不仅仅是贵州龙远古的模样,还有那些化石背后一个个无名的修复师。
▼追寻记忆,游学旅人探秘化石
虽然早已知道兴义的贵州龙,可真正来到两个关于贵州龙的博物馆,还是被眼前众多千姿百态、活灵活现的贵州龙化石惊艳。每一块化石的形成都是一个奇迹,据说化石形成的概率是百万分之一,一百万只生物死后,只有一只可能形成化石。可是兴义的贵州龙,其数量之丰富、保存之精美、种类之繁多,举世罕见,让我有一种随地都能捡上一块化石的错觉。
沧海桑田,如今满是高原山地的贵州,在两亿多年前是还一片汪洋,当时的兴义是在这个海洋碳酸盐岩台地的边缘,在一个S型的海湾里,很适合贵州龙的生存和繁衍,所以在这个地方发育了很多贵州龙。具体有多少,我无从得知,可也能想象,小小体型的贵州龙在远古的年代能制霸海洋,应该是以量取胜。
贵州龙博物馆里的化石趋于原始,在那里,我们了解了贵州龙化石最初的发现,也知道了化石一直保存完好的原因。据清咸丰五年碑文记载,明清时期,绿荫村民就发现山上有化石像龙,便将其视为龙山,作为布依寨的龙脉风水。咸同年间,村民集资,立乡规民约加以保护,古生物化石得以完好保存至今。
兴义国家地质公园博物馆内的贵州龙化石展品则更加精美、更加全面,博物馆设计也更具有科普性质。在这里,各种形态的贵州龙化及其他古生物石让人眼花缭乱,许多化石兼具研究价值与美学价值。如果静下心来细细走一遍,还能够细致的了解兴义动物群、海生动物下海的原因及演变历程、海生爬行动物从兴义走向远洋、兴义动物群的生物多样性、兴义动物群与华南其他三叠纪海生爬行动物群的关系等知识。只是,我沉迷于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化石标本,对于展厅主题反而走马观花,早已忘记。
两个博物馆完美结合,让我们得以深入认识个头小小的贵州龙,追寻到远古的记忆。短短一天的时间,我们已经从贵州龙是不是恐龙这个傻瓜一般的问题到可以跟专家学者们聊上几句关于贵州龙的生存与毁灭的大问题了。
作者简介:觉非行记,自由摄影师,旅游自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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